师傅，剪短点http://bbs.hupu.com/120880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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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bs.hupu.com/12088008.html夏至一过，副高作祟。脸上似海绵附体，止不住的渗水，擦了还擦，还止不住。寻思着该去剪头，想着剪下三千增热丝，换个清凉一夏也好。在一座没有根的城市里，这一年多就像经历一段段旅程，隔段时间总免不了要开始和结束一段旅程，于是不停搬窝，挪来挪去，很多东西都这样重复的周而复始。找理发店剪头就是一个例子。几乎每一个理发师理解的“师傅，剪短点”，永远不是你心目中的剪短点。很多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夏日的下午，我躺在自家理发店破落的理发椅上，摸着父亲刚给我剪的头发照着扭曲的镜子，愤愤不平的碎碎念着“爸，
实在可以再短点的啊”

      从我知道我姓赖起，我就知道了我家那个稍显少年的小平房，是用来给人理发的。以前乡下的理发店大抵都是简陋的，有面大镜子，有个桌子，有平剪牙剪电推剪电吹风梳子的基础设备，仅此而已。而且这些设备多半都是老化的，平剪根本卷不断，电推剪经常把客人的头发时不时给拔了。有次再被拔了好多次头发后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告诉了父亲这些血的事实，父亲说以后会买的。可过了好多年都关门了，那些器具还是那些器具。理发店得益于不太走动的老人多，也没像现在那样那么多的洗剪吹连锁店。所以生意也算凑合。老人们哪管那么多，能把他头发能剪短，胡须剃干净，价格也就3块。有时还能吹吹牛聊聊想当年的辉煌事那就足够了。记得有次一条毒蛇就是那种头尖尖的大银环蛇还窝在屋里打坐休息，被父亲直接活捉了，把我吓得做了两天噩梦。可是该来剪头的还会来剪。 春夏农忙之后的晚上，理发的坐在摇椅上。闲聊的坐在凳子上。谈自家收成庄稼。秋冬的晚上小门一关，白炽灯照的热。谈着谁家的小八卦。那时候小小的我，有时会充当送水专员的任务。那几块钱的呛鼻上游烟闻着就让人掩鼻撤退，那个烟雾缭绕的聊天室，那些戏谑声，欢笑声，恍如梦境。

      打小对于发型的重要性跟好喝好玩的相比是空气般不值一提的。想象过无数次心仪的女孩肯定不会因为我一成不变的头型而放弃暗恋我，而我青春期自恋之前的十多年的头都是我父亲剃的。我至今还记得他重复一遍又一遍的流程，先是用热开水倒在脸盆上，对上温度适宜的凉水，把头发打湿擦干，在我身上盖个布。然后开始修剪头发梳子把弄一片头发，就用平剪剪哪块。然后用电推剪剪两颊，如此这般之后，就让我去洗头，洗发水都涂一点。每到这一步，我的脸到处都是头发的尸体，睁不开眼。开始意识到发型的重要性是在表哥带我去镇上剃了头照了照片，才觉得我可以更帅一些。于是那年中考，我让父亲给我剃个科比式的杨梅头。我比划了下。父亲不晓得谁是科比，嫌麻烦，直接把我剃的快成了光头。

我想剃的样子跟父亲能剃的样子差了太多。失望之余，在我碎碎念了好多之后，我是能在外面剃就外面剃，可是父亲觉得没必要，还可以省钱。怄过一次后我就没在他那边剃过了。头发长的时候，就偷偷的在外面把好不容易省下的硬币贡献在剃头上，时间长了父亲也就习惯了，不过从此我不在他面前说剪头发的事了。仿佛也在那个时候，理发店的生意断了。行动不便的老人越来越少，而且流年不利，一个老人剪着头发，忽闻去外面闯生活的儿子死在外面的噩耗，泪流不止，地上那一堆发如雪不知有多少个悲伤的故事。父亲劝都不住。记得村里原先一个五保户，家贫如洗，头发几个月都不剪，父亲总是会惦记着，上门给他剪，也不收钱。直到那年他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人世，父亲给他剃了最后一个头。所以起初只是给婴儿剃满月头服务的他，后来有一阵村里面每个老人的最后一个头，都是他给剃的，剃的多了，父亲就会点起一支烟，感慨起人生。”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

    现在的理发店，早已不在了，父亲也不剃头了，老妈也经常打趣“他的头也慢慢成了地中海（秃顶），头发也不多了”。想着父亲帮我找关系的时候，多少次白发染黑强装不老。也许，我该让他再给我剪一次头，然后大声的跟他说”爸，你剪的贼噶好！“